准备好了吗，在俄罗斯科幻文学中迎接不一样的冬天

“准备迎接冬天吧，一步一步地。”——大概这是俄罗斯女作家托卡列娃最为人所熟知的句子。一想到俄罗斯文学，我们总是很容易联想到冬天、冰雪、寒夜这样的意象，以至于有人说：俄罗斯文学的每一场雪都震耳欲聋。

当代俄罗斯科幻文学很好地继承了这一人文传统，在谢尔盖·卢基扬年科的笔下，星星是冰冷的玩具，宇宙法则冰冷到足以刺痛人心；而人类的整个历史，则是崎岖雪地上一支颂扬不屈意志的独舞——

“人类崇尚美丽和优雅，即使我们并不具备这种天赋。仿佛一个芭蕾舞女穿着薄裙子和足尖鞋在雪地上翩翩起舞。那片雪地冰冷又崎岖不平，随时可能崴到脚。可即便如此也要跳下去，拼命表现出最好的样子。没天赋无所谓，一切困难都无所谓。因为一旦放弃，就只能化为雪中的一具冻尸。”

这一比喻来自当代俄罗斯科幻第一人谢尔盖·卢基扬年科的《雪舞者》。《雪舞者》是卢基扬年科继《星星是冰冷的玩具》《深潜游戏》后又一力作，先后斩获了俄罗斯“堡垒杯奖”、德国“克林纳国际书卷奖”、乌克兰“星桥奖”等各国小说大奖，全球累计印数超过23万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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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一个由人类殖民的采矿星球，那里条件恶劣，资源匮乏，空气和食物都需要按劳动量进行配给。少年奇克列伊的父母只能用死亡为下一代换取一线生机，而少年在失去双亲之后决定出门闯荡，为自己赢得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于是，卢基扬年科带我们跟随离开母星的奇克列伊，在少年热血的驱使下经历迭起的太空冒险，也认识世界的复杂性和表象背后的因由。

《雪舞者》属于卢基扬年科著名的“基因组（Геном）”小说宇宙，围绕基因改造技术展开，小说中埋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彩蛋：所有克隆体的命名有一定的原则，姓氏都与“雪”有关（雪、霜、冰……），用到了世上各种语言的音译。

谢尔盖·卢基扬年科是俄罗斯首屈一指的科幻作家，曾荣获“2003年欧洲科幻大会最佳作家”“2006年俄罗斯科幻大会最佳作家”等称号。千禧年前后，其现象级幻想小说《守夜人》在全球畅销1200万册。《星星是冰冷的玩具》《深潜游戏》等作品更是奠定了其当代俄罗斯科幻第一人的重要地位。

近年来，卢基扬年科的一系列经典科幻代表作陆续由八光分文化联合新星出版社引进出版，引发新一轮的俄罗斯科幻热潮。作家本人更是在2023年亲赴中国多座城市，与各地书迷现场深入交流，分享对于科幻创作的理念。

卢基扬年科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历经苏联时期和美苏冷战，成长背景和作家对意识形态、宏大叙事的思考，赋予了其科幻作品深厚的思辨色彩，不惮于向人性深处发出叩问，探索文明走向。卢基扬年科本人将自己的作品风格定义为“道之幻想”——“道”即道路，是文明该往何处去的探求。《深潜游戏》的虚拟现实、《创世草案》的平行宇宙、《四十岛骑士》的群岛世界，无一不是卢基扬年科寻找文明去处的试验场。

在《雪舞者》中，卢基扬年科着意进行性别实验，设定从基因层面掐灭女性进行直接超空间跳跃的可能，只能被放置于休眠舱中像货物一样被运送，在人类向宇宙间加速扩张的大宇航时代，这样的基因短板直接决定和固化了女性的依附地位，整个文明按照男性主导模式发展，像地球上父权制萌芽的远古蒙昧时代，男性凭生理优势进行统治和扩张，那时体力胜过一切智慧和情感。小说中创设出理性扩张型男性文明统治的宇宙，直面其：过时的男性气概不仅限制女性发展，而且挑起战争、引发犯罪。

卢基扬年科依然将故事视作“文本中的思想实验”，但他不再寻求非此即彼的结果，而是直指世界的复杂性、的多样性和自由的多义性，拥抱陀思妥耶夫斯基“普世的同情心”：爱具体的人，而不是抽象的概念。

在“具体的人”的叙事中，宇宙不再宏大遥远，而与我们当下的生活息息相关。卢基扬年科借主人公奇克列伊之口明确表达了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致敬——“斯塔西也会提起千百万人，会谈到几十上百的大小星球，但他同时也能帮助身边的人，为他人竭尽全力”，“我当不了天才，也不想利用暴力让全世界变得幸福，我只想去帮助身边的人。”